「温周」夜将明
*失明老温。接16集山洞,全篇私设,满足私心。我不喜欢动摇,我就喜欢一疯到底
温客行深陷黑暗的前半生便如现在这般,目盲、心也盲。周子舒一巴掌给他打醒了,嘴角沾血的恶鬼头子抬起那双失了光彩的琉璃眸,轻笑出声。
世人皆负我,举世皆可杀。
何来好坏之分?
01
温客行的眼睛早年落下过旧伤。
那是一段被血填满的日子,个中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。更无谁忍心多说。阿湘彼时还小,护她是不容易的,半大的孩子单臂抱着个瘦小女婴,单薄身影穿梭于树荫之中。身后一群杀红眼睛的恶鬼,死咬着他的影子不放。
追上了,免不了一顿打。既已非人,同族相残无甚稀奇。他把女孩护在身下,骂她是个便宜灾星,一边蓄力。对方匕首堪堪划过眼皮,温客行袖中暗器已出,接连命中三人要害,逃出生天。
好一张白净面皮,险些落了疤。他捞一捧溪水草率洗了洗,眨眨眼,看不清。勉强分辨出怀里奶娃娃的轮廓,随手折了根树枝作拐,接着赶路。
不是什么要紧的伤,但没有好好调养,年纪渐长就遭报应。大约是前几年起,天气阴冷潮湿,眼睛沾了水,视线就要模糊。严重起来光暗不分,一片灰色,算半个瞎子。
高崇已死,英雄大会落了幕。
先有安吉四贤,后有铁判官。难道真是他看走了眼?
温客行拎着酒葫芦坐在石头上,微不可察地拧起眉头。狠眨了一下眼睛,依然雾蒙蒙的,大块阴影。旁边周子舒拿手肘捣他一下,道,“拿酒来。”
“哎,阿絮。”
脱口而出的比反应还快。温客行僵硬的嘴角便又活络,笑盈盈抬臂,酒葫芦稳当停在周子舒面前。不留一分破绽。
也是,他早该习惯这种黑暗。
就当是天黑了罢。
02
周子舒觉得老温不太对劲。
成岭在山洞内休息,雨幕连绵,这片小天地是完美的二人空间。他的眼睛却不曾停留在自己身上。周子舒目光追随他盯了一会儿天,又移到地面,竟然漫无目的,怪,实在是怪。
可刚才试探,温客行又表现得滴水不漏。
难道只是走神?
“老温,你有心事,可是为刚才那出闹剧?”周子舒皱了皱眉,“虽有蹊跷,但你我二人也并非跳梁小丑,哪有白白让人捉弄的道理。你不必忧心,此事定会水落石出。”
说罢,抬手拍了拍温客行的肩膀,力道轻柔,算是安抚。
温客行一瞬间的沉默,而后扯起笑来,没皮没脸抓住周子舒没收回去的手,五根手指捏进掌心,挨个儿仔细揉了。哼哼两声,有点撒娇的意思。
“阿絮,这些蠢人哪里值得我烦心呢。”
“我只是,有些看不清这天了。”
半真半假的文字游戏,周子舒实在厌烦了猜他的意思,黑了黑脸。可那厮全然没看见似的,说完了还要凑上来讨一个亲亲,说是要唇贴了面,心才落到肚子里。
周子舒无奈地推开他。
03
天气阴冷,温客行目不能视,心烦意乱。这些心思不该在阿絮面前表现出来,他才有点想念阿湘那傻丫头的好。周子舒是大好人,安慰了他又去安慰张成岭,只好瘪着嘴巴百无聊赖扔小石子泄愤。
石子砸在施展轻功飞进来的叶白衣腿上。
这老不死的除了能吃还能嚷嚷,最是分不清状况。周子舒刚带着成岭走出来,便听到他和温客行打嘴架。
“老不死的你来干什么?年纪大了闲的没事到处放屁。”
“哈,你这小蠢货真是活该,戏没看成反倒自个儿瞎了眼睛!”
“你说谁瞎了眼?老子我看你那小白脸还是一样招人恨。”
“秦怀章的徒弟,你自个儿来分辨。没本事还要装,他现在这双眼睛啊,就是个摆设。”
眼见着温客行折扇将要出手,却被周子舒截住。后者声音在喉咙里闷闷滚了一道儿,“为何看不清?”
叶白衣一挥衣袖坐于石上,先温客行一步开了口。
“我看他是不会告诉你的。旧伤,无甚大碍,雨停了便好。”
温客行梗着脖子,一时乱了方寸,不知该将视线移向何处。回过神来,已被周子舒推至石壁,后背撞上一片冷硬。呼吸急促几分,尽数打在周子舒发颤的指骨上。他见温客行睫毛颤了颤,一双素来漂亮的眼睛灰暗落寞,令人心惊。
“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同我说,你说出来,我才能帮你!”
温客行仍不看他。许是看了也没意义。
“……阿絮,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。”他的声音轻柔,却无感情,“我怕自己活成个笑话。”
04
叶白衣抓着藏了龙孝的麻袋和张成岭进了山洞内室,以便他俩独处。周子舒气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,自那夜得知七窍三秋钉便深深扎进脑海。
清脆一声响。
掌风落在左脸,温客行头微微一偏,发丝散落几根,顺鬓角垂下。
“你还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,温客行。”周子舒深吸了一口气,“老子被自己困了半辈子,如今赎得自由身,想做什么便做什么。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管我叫一声爹。”
“你想要什么,说出来,我便帮你。”
……
想要什么。
啖母血、食父肉。苟延残喘留一条命到如今。杀人、杀人、杀人。
你想要什么?
温客行深陷黑暗的前半生便如现在这般,目盲、心也盲。周子舒一巴掌给他打醒了,嘴角沾血的恶鬼头子抬起那双失了光彩的琉璃眸,轻笑出声。
他偏头啐出一口血沫,笑得肩膀震颤,声音阴恻恻。
“我要不该存世的魑魅魍魉,都滚回他们的十八层地狱去!”
“我要负我之人,皆死无葬身之地!”
世人皆负我,举世皆可杀。
何来好坏之分?
……
雨渐渐地停了。
05
温客行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。层叠的黑暗之中突然钻进一道光,凛厉的、刺目的,扼住他的脖颈,让他的笑闷闷堵在喉咙。笑得直咳。
“阿絮啊,你下手可太狠了。”
他捂着脸哀哀喊了一声痛,嘴角却情难自禁向上扬起。
周子舒略带怒气的脸浮在面前,花孔雀迫不及待开了屏。紧紧握住他的手,仍在颤。
“我的好阿絮,有你在,我便什么都不怕了。”
哪怕此路致死,我也甘之如饴。
长夜将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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